当七神因为磨损相继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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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天理死的时候发出的诅咒犹在耳边。
“呵呵,那便送给你们我最后的礼物——磨损吧……我死,你们亦不能活。”
天理死是死了,但神明们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冰神和火神当场战死,其余的五神因为磨损骤然加剧昏死过去,直接掉下万米高空的天空岛。
这世间最不可逆转的,便是磨损加诸于身,就像磐石化为齑粉,亦不可回转。
温迪被送回了大教堂修养生息,但人们小心翼翼地对待并不能减缓神明磨损的速度。
温迪已经不能行走,更别提飞翔。作为风神,失去了他挚爱的天空,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温迪并不说自己的遗憾,他只是笑笑,在教堂的落地窗旁看看天空,然后笑着与琴讨酒喝。
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膝盖上,神明的坚持最终让他获得了一瓶葡萄果汁,自从他失去行走的能力之后,骑士团便对他饮酒管得极为严格。
“风神大人不能喝酒哦~”芭芭拉接过他轮椅的把手,“走吧,这里已经足够冷了,我带大人去暖和的地方。”
可能芭芭拉也没想到,当初弄坏风神亲手用过的琴的弹唱少年,就是风神本神。
只能感叹世事流转,就像盲盒一样永远猜不透世界下一刻的模样。
温迪登上天空岛前还在属于他的神像下大声歌唱,声音就像一只金丝雀那样婉转。芭芭拉并没有过多注目这位酒鬼诗人,或许街角的难民的身体状况更能牵动她的心肠。
再见到温迪的时候,就是昏迷不醒被送到教堂来进行救治,而她在接受温迪就是风神这个消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医疗的一切用品。
她是牧师,是医生。不论病人是谁,她都将全力以赴。
“温迪……风神大人?”这是她最后在角落里的呢喃。
温迪醒过来的那一刻也是她落下了不知是何种情感的泪水。
“小姑娘——你叫芭芭拉对吧?”温迪咳嗽两声,将手放上芭芭拉的头发轻抚了两下,“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芭芭拉如她的愿望那般留驻在了神明的身边,现在由她全权照顾温迪的衣食起居。
温迪可能也是喜欢这位小姑娘的吧,除了想要喝酒这一点,他没有作出任何让她为难的事。
神明拉了拉女孩的手:“今天能为我拿一瓶酒来么?”他作出祈求的神情,他知道芭芭拉总不会拒绝他。
每次只要他一开口,小姑娘总是会排除万千危险,把酒瓶带到他的身边,有些时候还会颇有闲情逸致地拿两个酒杯过来和神明对酌。
她总以为神明会因自己身体的虚弱而难过。
即使烈酒入喉是疼痛的,她也依旧愿意和温迪喝上几杯。
有些时候醉得厉害了,她也会扑到温迪怀里痛哭。
为什么他的身体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也越来越虚弱,为什么天理一定要带走她的神明,为什么温迪明明痛苦却不和她说……这一切的为什么和为什么,都是不能言说的痛。
温迪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小女孩的脸上出呈现出醉态的红色,他冰冷的手抚摸到她的额头上,试图替她去除一些酒气。
“是啊……为什么呢?”
温迪也不明白。
但他也不怨任何事情,他活的时间已经足够久,若是让他就此消亡,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磨损……原本就是记忆本身。
就像,他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模样了。
有的时候他会羡慕钟离极好的记忆力,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随时在记忆里找出他的样子。
那位少年……那位,随风的少年。
可是为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呢?
他有些茫然。
风之精灵在等待什么,在期盼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世界尽头总会有他的影子。
在塞西莉亚花的那一边,湖水和天空都映照出他的样子。
温迪轻轻地闭上眼睛。
去寻觅吧……
巴巴托斯作为第三位去世的神明,其他四神表示了沉痛的哀悼。
或许,精灵也去追风了吧。
只是风岚悠悠,花草依然。
纳西妲自从被送须弥之后提纳里便没有再离开半步。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位神明而不是一个小女孩,但总是私心作祟地把纳西妲当作一个小姑娘一样哄着。
纳西妲微笑:“提纳里,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哦。”
是的,不是小孩子了,是顶天立地的神明。
提纳里心中一酸,把纳西妲抱起:“是的,草神大人。”
是啊,这是他的神明,现在却困于这一方天地。提纳里很难过,但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甚至保持她身体的健康都做不到。
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即使是有微笑,到她苍白的面容总是骗不了人。
提纳里带着笑容把她抱紧,却总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位病人——一位,一定会死去的病人。
他不敢想象会有病人在自己的怀里死去温度,但现在会了。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能够遇见。
纳西妲还是那样微笑的样子:“小狐狸不可以哭哟~”她抱住提纳里的尾巴,“蓬松的大尾巴,很香呢。”
“这是我每天都会用精油打理尾巴哦。”勉强换上笑容,提纳里对年轻的神明解释道,“所以会蓬松会有香味。”
“是喜欢的样子呢。”纳西妲感叹一声,“好像松松软软的松饼塔……”她的两只手合拢放在胸前,期待地看着提纳里。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提纳里也难免动容而打破规矩:“只可以吃一块哦。”
“提纳里最好了。”神明开心地笑了。
她的餐食每天都由提纳里亲自提供,因为身体原因很少让她吃过于甜腻的东西。
但提纳里知道,如果现在还不让她吃,以后就没有机会吃到了。
都是大家知道并明白的结局,却总有人妄图打破这道禁锢的枷锁,想要把他们的神明留下来。
提纳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纳西妲的笑容却是甜甜的,她是真的为自己能吃到松饼塔而开心。
年轻的神明有着幼小的身躯,但她总是最清楚的。
清楚一切——这就是小草神的智慧。
只不过这份智慧对于年幼她的她来说,多少有些厚重。
区区五百年的思绪,要承载几千年的悲欢离合。
好可怜。
真的很可怜。
纳西妲,什么时候可以自由呢?
如同笼中的鸟儿,好不容易冲破了牢笼却又被枪支暗杀。知道死前都还在天真地幻想属于它的天空。
命运是捉弄人的。
纳西妲明白。
提纳里也明白。
她终于还是没有吃到那道松饼塔。
年幼的神明死在世界树下,埋葬在了春风里。
第四位死去的神明——布耶尔,纳西妲。
八重宫司在全稻妻挑选可以日常陪同雷电将军的人选,最终选定了神里家容姿端丽品行高洁的大小姐神里绫华。
神里绫华见到真正的雷神的那一天下着樱花雨,绵绵密密,像是在落雪。
白鹭公主微笑着屈身:“你好,雷电……影大人。”
影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她转过身去,不再搭理绫华。
微微一笑,绫华已经听说过这位大人外冷内热的性格,不消半日——
“绫华,你在看到那本是什么书?”影跪坐在榻榻米上,随意地翻着一本轻小说。
“是才出版的哦~”绫华轻笑,“我才去找八重宫司要的。”
“她居然没有先想着我。”哼了一声,影咬下一口三彩团子。
绫华看着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姐姐,笑着吃了一块点心,埋下了头。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生活能够维持多久。
听说那位风神和草神的状态已经很不好,而眼前的雷电影大人看上去……不会在未来变成那样吧?
咽下嘴里的甜点心,她忽然觉得有些苦涩。
好难过……
她本就是善解人意的白鹭公主,让她来侍奉这样一位一定会死去的大人……会不会有点太为难她了?
看到对方的姿态似乎有些不自然,影疑惑道:“怎么了吗?绫华?”
“没怎么。”通情达理的她只需片刻便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绫华笑着开口,“没怎么,只是甜饼干太甜了呢。”
“是么?”影笑了笑,“可是我喜欢这样的味道。”
喜欢甜味,不喜欢苦味。
还真是这位大人的作风呢。
或许是曾经过得太苦了么?
友人几度离去,最后连自己的姐姐都抛弃自己。
影其实没觉得自己会死是很大的事,稻妻已经成长得不需要她再插手,这个时候正是自己离去的好时机。
你说,死后有没有别的世界啊?
姐姐会不会在那个世界里等她?
影愣了愣。
虽然知道自己想法幼稚,但她真的很想念姐姐。
自己此番是为了提瓦特而死,算不算秉持了姐姐心中的道义?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紧张。
故人相见的紧张。
所以说看吧,她根本一点都不惧怕死亡,她所关心的,和死亡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雷电影大人,你怎么哭了?”直到绫华把自己的手帕塞到她的手中的时候,影才反应过来。
攥着手帕的手缓缓握紧。
果然……还是有点怕啊……
雷电影,这就是你心中的道么?
她接住自己的泪水。
是啊,这就是她心中的道。
永恒的含义从前她从未成参破,但今天,她却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永恒。
永恒的是她,而非往物。
身边之人,或欢笑,或悲伤,或离去……皆为永恒。
这是她的道。
第五位死去的神明,巴尔泽布也算悟得了自己的道。
枫丹的那位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每天去歌剧院,每天吃通心粉,连布置舞台道具都是她亲自动手。
那维莱特造访过很多很多次,最后都被芙宁娜找人赶了出去。芙宁娜甚至不想见他的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维莱特手足无措,以至于枫丹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
在一次终于提前下班之后把芙宁娜堵在了回家的小路上,那维莱特才终于得以和她见面。
芙宁娜抱胸:“你来干什么?”
那维莱特蹙眉:“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希格雯也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芙宁娜笑了一下,“我的身体很好,劳烦你费心了。”
可真的如此吗?她的嘴唇明明苍白而没有血色,全身有些轻微地发抖也没有察觉。即便如此,那维莱特还是察觉到了她嘴角那一抹不正常的殷红。
“你吐血了?”那维莱特还是问了出来。
芙宁娜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以更冷漠的态度:“是又怎么样?”
“跟我回去,希格雯会医治你。”那维莱特拉住了芙宁娜的手。
“你……”还没说出话来,芙宁娜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一把抓住那维莱特的领巾,“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难道就不不能让我不知道吗?”眼泪滴在她的衣领上,再也控制不住。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生病了?”她质问那维莱特,“我不知道难道不好吗?”
是啊,若是不让她知道她要死,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维莱特说不出这种话。
他沉默地回应芙宁娜。
他何尝不知道芙宁娜想活?
她的神座已经被摧毁了,但还是跟随神明们一起登上了天空岛。有这份勇气,她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但命运总是戏弄于她,表演了整整五百年,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却又被判了死刑。
若是一定要死,是不是不知道就不会死?
好天真的问题?
但那维莱特无法回答。
芙宁娜也想知道,是不是幻想不会死,就真的不会死。
她每天都在想着不要死,想着自己不会死,所以她才会去继续自己从前的生活。
她怕啊……
她怕得要死。
她只是一个人类,比肩神明又怎么样?真正的神明都会死,更别提她了。
这么久了,她也没和那几位神明朋友们联系过。
不知道他们是否过得还好。
她也有每天都在想着他们不会死哦。
她并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要是知道了的话,魔法就会失效了哟~
但真的是吗?
她只是在自欺欺人吧。
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身体的虚弱,以至于今天差点掉下舞台。
她无时无刻不知道自己会死。
她知道的。
她什么都知道。
可那又有什么用?
她的眼泪落在那维莱特身上,芙宁娜抬头:“那维莱特,你们要记得想我……”
想……只有一方坟墓。
第六位死去的神明,芙宁娜。
“若陀,你来了。”钟离靠坐在床头,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光,鎏金的眼眸无神的望向来人。
“帝君大人,我是……魈。”魈单膝下跪,“若陀大人他……他已经在之前的天理之战中仙去了。”
帝君有些茫然:“魈……魈是谁?”
“我是一只夜叉,名字叫金鹏。”魈耐心地解释着。
“你是……金鹏?”帝君伸出手,“是我带回来的小夜叉?”他朝空中虚虚地抓了一下,魈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中。
“当初你的哥哥姐姐让我救你……”钟离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帝君欣慰地笑了笑:“我记住了,魈——这个名字很好听。”
因为这就是他给金鹏取的名字啊……
因为磨损的加深,就连记忆最好的契约之神的记忆力都开始消退,甚至已经消退到记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地步了。
当初决战天理时受的一身伤还没有好,甚至于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魈咬咬牙。
这是把他救出苦难的帝君,而他却无法帮助深陷囹圄的帝君。
哥哥姐姐都死了,若陀死了,留云歌尘他们也死了……只剩下他……以及即将离去的帝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金鹏,你看啊!
你看着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晓勇的金鹏大将的泪水落了下来。
钟离茫然地摸到了他的泪水:“你怎么哭了?”
对啊……他为什么哭?
“金鹏不哭……魈不哭……”钟离微笑着把魈搂进怀里,摸摸他的脑袋,“不哭……”
但……
何以不哭?
他咬牙忍住自己的泪水,嗓子哑得不像话:“对不起,帝君,魈失态了……”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泪水落得更猛烈。
钟离吓得只能用自己尚且裹着绷带的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不哭……”
他在帝君怀里还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而这具身躯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得冰冷。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尸体。
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屋子已经空着了。
钟离用他重伤的身躯支撑着出了门。
他明明都还走不动路……
魈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了。
地上有蜿蜒的金色血迹。
他是一点一点爬出去的。
为什么要这样?
血迹一路蜿蜒至荒原,然后突然消失。
魈知道,是他离开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魔神的死亡会对凡人产生伤害。
所以他在临死之前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
然后独自一人消亡在荒原。
好吧,他不用面对他的尸体了。
他死后什么都没留下,孑然一身。
第七位死去的神明,摩拉克斯。
彩蛋是神明们死亡之后在天空之上团建并且看看活着的人们在干什么~
(以及所有的神名中,我只有芙宁娜用了本名,在我心中就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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